我在清晨五點半醒來,斜瞄一眼後窗,滿天亮晃晃的,實在是一點也不像清晨五點半。一次又一次看了錶,那尖銳的三十度角,卻的確是清晨五點半沒錯。
記不得上次曾在什麼時候在清晨五點半醒來,身旁的景況在愈來愈清醒的意識裡,像種說不出依稀彷彿的熟悉感,像年少什麼時候的成功嶺、什麼時候的金六結。躺在冷硬漸感清晰的床上,就那麼盯著眼前一公尺多高的木板。
「那是鋁床上鋪的底板吧。」
沒錯,而這裡是金六結。
距離早點名還有十五分鐘的空檔裡,我百無聊賴地盯著這上鋪底板直望,那上面以黑色簽字筆歪七扭八寫了許多塗鴉文字,像極什麼控訴沈冤未雪的大字報牆一樣,整個巡禮觀望過後,我發現正對著我視線的那一塊面上寫著「馬的班長王八蛋」七個大字。
| 所謂的教育召集 |
我以為我欠這個國家的前後加總兩年兵役早已還清,沒想到其實還不止。
一個月前我收到召集令,感覺像極誰開了認真的玩笑一樣,並沒有認真的存在感,同時一點也不好笑。
直到七月某天來臨之前,我對所謂教育召集這件事,實際上始終是毫無所悉的。不過,在經歷過那一週的教召後,現在我當然可以明白告訴閱讀本文的各位:在退伍後的八年內,都可能被召集入營接受軍事訓練,如果你像我一樣具有義務役士官的身份,召訓時間還會比一般兵略長,除役的年齡也並非一般兵的四十歲,而是四十五歲。知道這些之後,我才恍悟猛醒當初退伍時實在是高興得太早了。
我對軍事訓練生活一向極為排斥,即便退伍時抱著一堆嘉獎記功又是優良士官兵獎狀也無法改變這樣的初衷,然而我既沒有任何權貴大官的親戚,又不具有某方面專業來假裝身體有什麼殘疾缺陷,對這樣高蹈如保家衛國的事始終只能視為必要之惡地逆來順受。準備打斷台北進行到一半的工作,提前向公司請假時,突然覺得這樣的境況或許實在是一件蠻不厲害的事,尤其在多年之後如此事實一點也沒有怎麼變過。
對決的對位關係 |
那總之是一件非常奇異的事。
準確地說,應該是一種反覆變易的對位關係,就像一只杯子,當杯子獨自存在的時候,杯子只是杯子,但對一口需要汲取的井或一缸水,杯子或許是盛水汲水的水瓢或杓子。
於是我想,一週之前待在台北的我,也許修改了某網站的某部份;發了幾份電子報;寫了幾篇文章;做幾張圖。一週之前,倘若我身在台北的話,事情或許就會那樣進展著吧,然而我終究不在台北,而是拿著召集令到宜蘭金六結報到去了,在那裡所有從前被施以重壓銘刻在記憶底層的軍事技倆被重新召喚,我必須參與思索關於共匪一旦從太平洋西岸不請自來我的故鄉,我該如何帶著九個兵守在冬山橋附近隱蔽掩蔽處,好好地編織火網構築工事好殺他個片甲不留。
從前初上成功嶺遇到的第一位排長曾經對我說:當兵就是來學殺人的。截至目前為止我還沒有真正殺過人,而自從退伍以來也一直很和平地過著很平和的太平日子,然而所謂教育召集這件事,差不多是這個意思:要想在這個世界上繼續存活下去,時而溫習殺人的技法與謀略或許是很必要的一件事吧。
馬的班長王八蛋 |
繼續盯著那上鋪底板的七個大字,發覺身在營區的我,同時意識到自己此刻暫時的軍人身分,「馬的班長王八蛋」,猜想那或許也算是寫來罵我的吧。
我很遺憾過去我沒辦法像對待一般友伴那樣對待我的阿兵哥們;我很遺憾這個世界從來也不是我們所期待的那般文明。
緊箍咒制約了海闊天空如孫悟空那般齊天大聖七十二變的自以為是。
孫悟空在 自封為齊天大聖之前,曾在天庭當一個養馬的小官叫做弼馬溫,應該就是馬的班長的意思吧,我想。
再次回到軍中,會不會覺得經歷多年社會的洗滌後,自身的體力耐力有變呢?@@
曾經想過從軍當個威風凜凜的女軍官,但,無奈…頭腦就是笨了點考試考不贏人家…
恍恍惚惚渡過數個年頭,體力差了…耐力差了…連..智力也變差了…..(天阿~”~)
感覺上好像沒太大差別。
原來晴人想從軍當女軍官,那倒是我這輩子沒想過的事。
那也是高中曾經有過的夢想,不過,倒是想過過軍中生活,磨練過的自己不知道會不會比現在更加成熟?@@
歷練一定會讓人有所成長,我相信是這樣沒錯。
桔絲9怎麼訂閱你的電子報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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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我人不在台灣已經快四年了,不然我倒是想再去金六結營區玩玩。印象中的金六結是非常舒服的...可能是因為那時候太點操又不會太操吧!當時隔壁連有班兵在去靶場的路上中暑暴斃,所以上頭就下令温度超過幾度的時候,所有操練就得暫停。現在想起來還真是爽!
如果現在被教召,不曉得體力還行不行。粉怕五百會跑不完,搞不好翻不過牆,也爬不上竿。一字記之曰“慘”。
馬的班長王八蛋
馬的班長王八蛋 我在清晨五點半醒來,斜瞄一眼後窗,滿天亮晃晃的,實在是一點也不像清晨五點半。一次又一次看了錶,那尖銳的三十度角,卻的確是清晨五點半沒錯。 記不得上次曾…